庭燎_君子至止

大概是个无趣的人

希格希日

【蒙元文,一篇发完,主窝阔台x拖雷。郭靖走后的故事,来自《蒙古秘史》。由于本人民族原因不太愿意碰蒙元圈,但《成吉思汗》这部剧实在太好吃了。因为二三次元事务烦得要命,所以有点粗制滥造,很多地方直接翻译原文。其实我感觉整个事件就是一场阴谋,不过圣水的确是很恶心的东西,此习俗至今小范围存在,受害者表示无奈。

题目来自同名民歌。窝阔台小时候喝圣水与哲别偷尸体脑洞来自@Aranycsapat 】

缰环上相互碰撞的声音。草原上每个人从生到死都不可离开的声音。
在听到窝阔台问“我怎生来”时,拖雷的耳中的缰环声瞬间消失了。他们征金归来到居庸关,正筹划着下一次的冲锋,大汗窝阔台却突然病了,连续数日昏迷不醒。拖雷守在他身边,焦灼不已。父汗去世后蒙古的情况便复杂起来,又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,他的合罕兄长更不能有丝毫的闪失——否则蒙古的命运不可想象。而父亲的决定又让他掌握了巨大的权力,蒙古的内部已埋下了祸乱的根子。他的名字是镜子的含义,他的心对这一切亦如镜子般明朗。
不知怎的,他总想起一件事。那是拖雷7岁的时候,在草原即将又是一片青绿时,他突发疾病,没多久就人事不省;多种治疗方法均不奏效。几乎所有人都认为,长生天将把这孩子收去了。但是铁木真还抱有一丝希望,他找来了通天巫阔阔出,请他传达长生天的意旨,或许长生天会把担负守灶之责的幼子留给他。占卜的结果是,那些在蒙古的连年战争中被杀死的少年怨气过于深重,在拖雷的身上作祟。许以金银牛羊,皆无用;惟一的办法是,让病人未成年的兄弟喝下经过诅咒的圣水,代他承受病痛。拖雷已是幼子,术赤和察合台已经成年,只有三哥窝阔台尚未成年。可是他亦是父汗与母亲的宝贝,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。一对夫妇可以有很多的孩子,可是每一个都无法替代。
“我来吧。”窝阔台轻轻低下头。这年他才14岁,对死亡还没有完整的概念,“如果我的生命能换来弟弟的生存,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他回过头,对父汗、母亲和两个哥哥以坚定的眼神。。所有人都惊呆了,他也是一匹尚未成年的马驹,身体初有成年人的样子面貌却仍满是稚气——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,假以时日定是如父辈一般的草原英雄。现在他的命运系在这杯混浊的水里,泥沙一般模糊。
“阿合。”拖雷轻轻叫他,他已明白了自己的痊愈将让兄长付出怎样的代价。窝阔台闻声转过头去,如往日一般摸了摸他的头,毫不犹豫又小心翼翼地喝下了经过巫师咒说的圣水。刚喝了一口他就干呕起来,仰起头用手死命捂着嘴才好些;孛儿帖忍不住要去抢,被铁木真一把拉住。窝阔台缓了片刻,一口气喝了下去,刚喝完最后一滴,就倒在了二哥察合台怀里,喘得像刚纵马跑了很远的路,与马缰环混合起来的声音。只是运动后的喘息有生气,此时如同垂死的挣扎一般。
大概是这份诚意真的打动了长生天,不出一天拖雷的病就好了,窝阔台却病了,症状与拖雷的如出一辙,阔阔出却如秋日之虫一般噤声,再不提圣水一类,大概是长生天选中了窝阔台。不过,数日之后窝阔台恢复正常,也算虚惊一场。
后来拖雷和妻子唆鲁禾帖尼讲过这件事,唆鲁禾帖尼先是吓了一跳,之后就是强忍着不吐出来的表情。拖雷也并不生气,毕竟妻子是信仰天主的,她的信仰中没有这样的习俗,当然也不会认为所谓的“圣水”真有如此功效。但是如果真能感动长生天呢?
“是金国的山川之神作祟。牛羊财物均不可赎罪,只有让要亲人来替代。”巫师说。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。拖雷小幅度地撇撇嘴,确信没有一个人能看到。父亲成为成吉思汗后,通天巫阔阔出不服,有挑战汗权之势,父汗便用让帖木格与其摔跤的方式秘密处死了他。可是吊诡的是,没有人见过通天巫的尸体;于是蒙古部开始有传言,通天巫的叛逆惹怒了长生天,被长生天带走了,因而尸骨无存。拖雷表面附和,内心复杂,因为通天巫死去的当夜,他看到哲别偷走了阔阔出的尸体。难道哲别也是长生天派来的么。
“如今我跟前有谁?”窝阔台一看就是刚醒过来,意识还不清楚,拖雷就在他身边他也没有看到——或者是装没有看到。“是我。”拖雷应答。他已经明白了一切,兄长也许并没有生病,他要的是自己的态度。如果他不听兄长的,也可以,但蒙古各部又将陷入极度混乱中。无论窝阔台提出什么要求,他都会接受,也必须接受。他吸了一口气,环顾四周,尽是表情焦急的人,“合罕兄长,当年父汗郑重地将大位交给您,让您代替他统治百姓。我一直守在您身旁,提醒您遗忘的事,在您糊涂的时候也是我来唤醒。如果没有了您,我还能为谁做这些事?”他转向巫师,“那么,请您来诅咒吧。”
他看了一眼窝阔台。窝阔台的表情并无变化,和刚醒来时比却清醒了不少,像是从来没有昏迷过。拖雷低下头,向长生天发出自己的请求:“如果您是为了惩罚,我在犯下的罪过比他多得多;如果您需要奴隶,我面貌美好,身材高大,侍奉您一定会让您满意。让我替合罕兄长去吧。”。他知道自己的死亡也许会给家族带来声望——他是替大汗死去的。他还有蒙哥、忽必烈、旭烈兀、阿里不哥,这些儿子以后都至少需要容身的地方,这时他的声望会很有用。他竟有点无奈,难道子女的生存竟需要父亲的生命么;可是父汗当年也请求替自己喝圣水啊。
一番复杂的诅咒过后,巫师将水交给了拖雷。拖雷没有犹豫,接过杯子一口气饮下。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为他喝圣水,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他的少年;这似乎是一场轮回,他的生命是三哥争来的,现在三哥需要,他再还回去。在杯子变空的时候,他勉强向躺卧的人挤出了一个微笑:“我喝醉了。当我醒过来时,请合罕兄长帮我照顾好我的妻儿。我醉了。”此时,他发现耳中缰环的声音消失了,静得如同午夜的草原。
声音停下了。我也该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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