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esthetic（4）
这几天矶五郎明显感到，母亲有些奇怪。她很少晚上再去工作了，连出门也少了很多，总是在家发邮件，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。尽管如此，家计却是好了很多。矶五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，可是又不能明言。
更不对劲的人是船桥元美。他和元丈住得很近，每次都要一起回家；但是近几个月以来，他总是训练一结束就背着书包绝尘而去，元丈连拉住他的时间都没有。他懂元美的性子，怕是又要和哪个女生约会了；可是元美的女友换如走马灯，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。听元美无意间透露的，这个女孩是学校里某个老师的女儿，和他一样大，才貌双全，对围棋很感兴趣。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。
“你们在练习么——快要定段赛了，宫重你可是这次定段的大热门，一定要好好表现啊，”联系当中，烈元转悠到了分坐棋盘两侧的元丈与矶五郎身边，看了一眼对局；他惊讶地发现，矶五郎虽还有欠缺，但是已经比以前进步不少了，甚至对于元丈棋份要升。但是，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。“要说定段这件事，我没有歧视谁的意思，那些穷人家的甚至是酒吧女招待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定段的；就算定段了也走不远。再说了，我下了一辈子的棋，都没听说过棋院有女招待的儿子的。”烈元一边说，一边眼角有意无意地斜瞟着矶五郎。
矶五郎手里拈着一颗棋子，在棋盘的上空晃荡，却迟迟无法落下；他刚刚想好这关键的一步，却这样被打断了。他实在想不通，山本先生是怎么知道自己母亲的工作的，即使知道，又为什么要到他跟前说——他的棋力已进步很多，但完全没有到稳稳定段的程度，所以与元丈并没有竞争关系，那他是为什么呢？只是这段时间以来，在有烈元在的场合，元丈总有意地与矶五郎保持距离；矶五郎以为元丈要和他绝交，还恐惧了一阵子，最后发现一出棋院的门，元丈总第一时间凑上来，这才打消疑虑。元丈的脸色也变了，看看矶五郎，又看看烈元，一脸想要求情的样子，但是又不敢多说。烈元感觉达到了目的，得意地走了。
回家路上两人并肩走着，一言不发。矶五郎无法说长辈什么，元丈更不能对师父发表负面的言论。“矶五郎。。。”直到走出去老远，元丈才小心地开了口，“不要说了，”矶五郎看着地面，“山本先生说得没错，我母亲确实在那种地方工作。但是如果不是这样，我连饭都吃不饱，更不要说学棋。”矶五郎又联想到了母亲最近的奇怪举动，心又乱起来，却没办法对其他人多说什么。对于没有过一天宽裕日子的他来说，突然有很多钱总让他觉得不安。元丈也不再说话，手抠着学生包的袋子，似乎要把带子抠断。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。
“二位好啊。”元美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，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，非常可爱的小女孩；看制服和元美是一个学校。“二位真是越来越努力了，现在才回家啊。”元丈终于松了一口气，“谁像你，一到时间就飞奔而去，还好没有不小心把谁撞翻。”他开起了元美的玩笑，尽管他本是个活泼的人，现在他的动作也略显浮夸。元美大笑起来，身边的小女孩也跟着笑，眼睛却在矶五郎的身上；矶五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，不由得晃了晃身子。等元丈与元美寒暄过后，小女孩突然拉住美，贴在他耳边用手挡着嘴不知道说了什么；一边说，眼睛一边还在矶五郎那里。
矶五郎再迟钝也知道小女孩和元美是什么关系，又尴尬又慌张——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不是没有，但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盯着他过——于是，他只好说话了：“这位同学，我的脸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。。。”话音刚落，小女孩“啊”了一声，连声道歉，还转过身把脸捂住了。元丈与矶五郎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元美怎么找了个这么神经质的女朋友？
“她以为你是女孩子。”元美拉过矶五郎，趴在他耳边偷偷解释。矶五郎有点想笑，不知是被当成女生这件事本身，还是讲话时热热的气息的刺激。他的心情好了许多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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